故鄉(xiāng)的端午節(jié)
今年故鄉(xiāng)的雨水多了些,雨絲宛如從天際垂下的簾幕,包裹著整個故鄉(xiāng),遠遠望去,本是一片朦朧之美,但我腦海浮現(xiàn)的確是“粽子”一詞;五月五,是端午,這雨水就像是一塊連接天地的粽葉一樣,應(yīng)了時節(jié),故鄉(xiāng)此刻豈不是像一個巨大的粽子?讓人嘴饞?
故鄉(xiāng)的美景讓人垂涎,但最讓人解饞的莫過于親人包裹的一個個美味可口的粽子;腦海里依然能勾勒出,萬家燈火下,一家人,一張方桌,桌上堆著食材,不管老少,你卷著粽葉,我放著餡料,他系著棕條,溫暖且歡樂的畫面;端午節(jié)的那天早晨,家家戶戶的鐵鍋里都煮著粽子,清香溢出鍋沿,順著煙囪,爬過青瓦,越過屋頂,匯聚在一起......
故鄉(xiāng)的端午節(jié),沒有開闊的水域,少了幾分賽龍舟的熱鬧,也沒有家家戶戶門前懸艾的情景,當然,我曾暢想過故鄉(xiāng)能有千舟并進、萬戶懸艾的情景,但故鄉(xiāng)就是這樣一位不愛張揚的使者,默默地卻將食粽這一傳統(tǒng)習俗的精華展現(xiàn)到了極致:“這粽子??!買的不行,得親手做的,才香!”。每逢端午節(jié)到來,故鄉(xiāng)里,家家包粽子,人人吃粽子,無處不彌漫著粽子的芳香!
在故鄉(xiāng),說到包粽子,必須要提前準備好食材,端午節(jié)前幾日,就得到集鎮(zhèn)上將粽葉、香料、糯米等食材采購回來。端午節(jié)的前一天,用清澈的山水將糯米浸泡一段時間,待一顆顆糯米邊緣回軟,然后撈起,放置在竹篩里,晾除部分水份;肥瘦均勻的新鮮肉沫、豆沙、香菇等作為餡料;將糯米分成幾份,再將不同口味的餡料與糯米混合均勻,撒上香料入味;將買來的粽葉清洗干凈,在我的故鄉(xiāng),粽葉多采用的是竹葉,捆綁粽子用的是棕葉,將晾干的棕葉撕成條,過水備用。晚飯過后,一家人會圍在桌子旁包粽子,粽子的形狀并沒有講究,隨心而為,但得將不同口味的區(qū)分開來,以免岔了味;包完之后,為了不容易混淆不同的口味,同一種口味的在棕葉一端打一個結(jié),拎起來,就像一串串青綠色的‘炮仗花’。包裹完的粽子還得用清水泡上一會兒,然后撈起,晾起來,到第二天早上才能下鍋煮。
端午節(jié)那天的早上,沒有吃早飯一說,吃的就是粽子。將包裹好的粽子放在鐵鍋里用清水煮或蒸,幾根柴火過后,蓋上鍋蓋,用余溫悶一會兒便可出鍋。不過卻是不能全部拿出來,得留下不同口味的粽子一樣一個在鍋里,到中午才能拿出來。聽老一輩說,這是對“神”的一種敬畏。剛出鍋的粽子得放置在竹篩上幾分鐘,以免燙傷手,待粽葉微涼,用剪刀剪下一個來,解去棕條,層層剝開粽葉,此時,余溫剛好,聞一聞,香氣撲鼻,嘗一口,唇齒彌香;再取一碟自家腌制的咸菜,和著香噴噴的粽子,一口下去,滿滿都是回憶!仿佛能看到小時候的自己,手里拎著幾包粽子開心地到處亂跑......
由于地域的緣故和習俗的不同,相比其他地方的端午節(jié),故鄉(xiāng)的端午節(jié)顯得單調(diào)了許多,沒有賽龍舟、懸艾、佩香囊、點雄黃酒之類的習俗,不過祖祖輩輩形成的另一種習俗卻是獨有樂趣——找“百樣菜”。“百樣菜”字如其名,意為尋足一百種“菜”,洗干凈,然后炒或者煮在一起,形成一道獨具特色的大雜燴,材料多是家鄉(xiāng)周邊自然生長的野菜、嫩尖等;小時候,早上吃完粽子之后,就會和父母一起,背著竹籃,到附近的山邊尋野菜,一天下來,卻也尋不到一百種野菜,但那種屁顛屁顛跟在父母后面找野菜的樂趣卻是無法言語的。其實這只是祖輩對生活期盼于衣食無憂的一種寓意而已,只是小時候不懂事,以為非要湊齊一百樣才可以,只是現(xiàn)在明白了這個寓意,再也沒有了小時候的那種樂趣。
端午節(jié)那天的晚上,老人們總會聚在火坑邊,給小孩們講著端午節(jié)的由來,我們?yōu)槭裁磿恤兆映??用地道的方言動情地敘述著偉大愛國詩人屈原是如何去跳汨羅江的,伍子胥是如何舍己為國喪生的......這些傳統(tǒng)節(jié)日故事是我們小時候最愛聽的,也是百聽不厭的。
回想著,已經(jīng)走進了今年的端午節(jié);“年年五月五,歲歲人不同。”同一雙包粽子的手,小手成了大手,大手上又多了一些褶皺;故鄉(xiāng)的人每一年都如此單調(diào)的過著端午節(jié),卻不嫌煩,先不說他們是否知道端午節(jié)食粽、賽龍舟是紀念誰?但他們都知道,這是我國傳統(tǒng)的節(jié)日,是我們中國人血肉里不可摒棄的一部份。
隨著時間的流逝,也許,我們能忘記故鄉(xiāng)的模樣,也能模糊親人的長相,但是不會忘卻縈繞在房檐屋頂、大街小巷,牽引著我們魂歸故里的獨特芳香,因為這芳香是端午節(jié)獨有的——印章!
責任編輯:錢秀英 編輯:段紹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