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善洲從不說共產(chǎn)黨員該如何如何的“大話”,對群眾感情真摯。1976年騰沖縣抗震救災,一批救災布料淋了雨,地委允許群眾用布票購買減價布料,卻不許干部買,不許和老百姓搶好處。楊善洲看到一位干部進了供銷社,就劈頭蓋臉問:“你去供銷社搞什么名堂?”
1986年6月,板橋鎮(zhèn)宗家山村楊春蘭老人反映:他去賣豬的路上被截了,說他偷豬。有關部門不問青紅皂白,將他的豬沒收,并罰賠80元錢。家里名聲壞了,兩個女兒嫁不出去。楊善洲馬上派干部調(diào)查,給楊春蘭洗掉冤屈。
楊善洲開展自我批評,從不給自己留情面。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,楊善洲對家庭聯(lián)產(chǎn)承包責任制,當時認識不過來。思想通后,他先后3次在全地委的三級干部會議上公開承認認識不到位,工作推進慢。
楊善洲下基層從不允許吃飯不結賬。有一次,在龍陵縣調(diào)研,在縣委食堂吃過飯,秘書去結賬時,縣委書記說:“一共8塊5,算我頭上好了。”不料,回保山路上,車子已經(jīng)開出60多公里了,楊善洲問是否結賬,秘書如實匯報了情況,楊善洲命令馬上停車,讓秘書截個車回去結賬。結果,往返車費花了30元,在龍陵縣住一夜又花了三塊五。秘書問:“為了8塊5的飯錢,花了33塊5,值不值?”楊善洲回答:“這賬不能這么算,不能占基層便宜!”
又一次,楊善洲在騰沖縣界頭鄉(xiāng)永安村栽了三四天秧后,要召開一個村小組會。鄉(xiāng)里看大家辛苦,殺了一頭豬改善伙食。一桌五六個人,擺了四桌。食堂師傅端一大盆肉出來,被楊善洲看見,問哪來這么多肉,趕快端回去,師傅十分尷尬。鄉(xiāng)里干部不敢講實話,就說是病豬。楊善洲說,病豬那就更不能吃了。秘書只好坦白,大家插秧都很辛苦,光吃些青白小菜身體受不了,大家湊錢付賬就是了。楊善洲這才同意吃。返回前,秘書支付伙食費,鄉(xiāng)里急了:“你們來幫我們勞動,我們不能收飯錢!”無奈,秘書把錢藏在床鋪枕頭下面,回到縣城后,給鄉(xiāng)里打電話予以說明。
楊善洲從不提拔身邊的人,這是他在擔任地委書記期間確立的“土杠杠”。凡是提干,先由組織部門提出意見,常委會討論,楊善洲從不打招呼。祝正光說,他任秘書時,衛(wèi)生局長看中他,楊善洲始終不表態(tài),組織部門沒法辦理,于是不了了之。然而,對于基層扎實肯干的干部,楊善洲不拘一格提拔。1980年,中央要求提拔使用有文化的年輕干部,23歲的楊習超便成為當時全省最年輕的公社書記。二十多年過去了,楊習超手上的老繭,現(xiàn)在還能摸得出。
楊善洲從不特別“照顧”家鄉(xiāng)。老家的人來找過幾回,楊善洲說,“以后不要來了,影響工作。我退休后,會給家鄉(xiāng)辦件事!”
楊善洲早就決定:“退休后,回大亮山種樹去!”沒有房,自己搭窩棚;沒有路,自己鋪。冬天,腳上穿著露出大腳趾的黃膠鞋。他在荒涼的山上造林20年。
楊善洲告訴記者,在地委做領導,不方便照顧家鄉(xiāng),遭到埋怨!拔耶斈旮嬖V過他們,退休后給家鄉(xiāng)辦一兩件事!睏钌浦拚f。1988年,退休時,省委組織部領導與他談話,希望他住在昆明安享晚年,楊善洲回答:“退休后,回大亮山種樹去!”
上山造林,老伴勸他:“等你墳頭長草了,樹還砍不了呢!”楊善洲說:“我們死了,后代還可以享受。誰也不去造林,再過幾十年連燒柴都找不到了,人怎么活?”
大亮山在施甸縣城東南約50公里,平均海拔2600多米,楊善洲12歲失去父親,與守寡的母親艱難度日。母親常常帶他到山上挖野菜、草藥等到集市上賣,是大亮山養(yǎng)活了楊善洲一家。
上世紀80年代初期,楊善洲到大亮山調(diào)查。由于亂砍濫伐,大亮山一帶山不長樹、地不產(chǎn)糧,群眾“一人種三畝,三畝不夠吃。”糧食畝產(chǎn)越低,越拼命開荒,一個村每年開荒50多畝。結果,生態(tài)破壞,大亮山山光水枯,群眾吃水要到幾公里外的地方人挑馬馱,在太平地、雷打樹等村莊,村民結婚時,彼此不送紅包,而是用幾挑水做賀禮。楊善洲說:“山不綠,地瘦薄,這是山里的窮根子!
大亮山林場涉及11個村委會,50多個村民小組,“山林”承包到戶,聯(lián)營面積達7.2萬畝。1988年,楊善洲提出“國社合作”建場方案:村集體投入土地,林場負責栽樹、養(yǎng)護,收益按照“國家八成、村民兩成”分紅,地方領導和鄉(xiāng)親們都贊成。
當年3月3日,也就是楊善洲退休后的第3天,他卷起鋪蓋當晚就趕到離大亮山最近的黃泥溝。楊善洲從地委大院消失了,大亮山上多了一個趕馬人。大亮山群眾有人叫他大爹,有人叫他大哥——他們也不清楚楊善洲是多大個官。沒錢建住房,楊善洲帶領大家用樹杈枝葉搭窩棚;沒有公路,大家人挑馬馱,把鍋灶、糧食、行李搬上山。整地、育苗,雨季一來,楊善洲就帶領大家起早貪黑植樹。1988年,造林5000多畝。
“好個大亮山,半年雨水半年霜;前面烤著栗炭火,后面積起馬牙霜!痹谌绱藧毫拥沫h(huán)境中,楊善洲領著職工一邊造林,一邊動手,花了7000元修建起40間油毛氈房。這油毛氈房,冬天冷,夏天悶。山里風大,雨多,潮濕,楊善洲一住九年多。吃飯、辦公的桌椅、床鋪,大家因陋就簡,就地解決。沒有肥料,大家提著糞箕到村寨路上撿牛馬豬糞作底肥。沒有資金,楊善洲奉上一張笑臉,多次到省、市相關部門跑項目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