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過去很普通的幾間磚瓦房,是2008年才建起的。村里人說,他們家原先的房子是全村最差的。
在這兒,楊善洲的妻子張玉珍撫養(yǎng)三個女兒成人,為婆婆養(yǎng)老送終。過日子點點滴滴的難處,說不盡、道不完。家里鹽罐空了,張玉珍和大女兒背起竹籮,走半天進(jìn)山林,采野果。積滿兩籮,背到鎮(zhèn)上賣,一籮賣得兩三元,買鹽、買針線。一天母女倆賣野果時遇到鎮(zhèn)上一位熟人,這人開玩笑說:"你丈夫在城里當(dāng)大官,你怎么還賣野果呀?"張玉珍淡然地說:"他當(dāng)官為國家,又不是為我當(dāng)。"
抱著"他去工作憑他去"想法的張玉珍,和大女兒一輩子沒有離開小山村。張玉珍到過最遠(yuǎn)的地方就是100多公里外的保山城。
堅守老屋的張玉珍,一直希望蓋一所結(jié)結(jié)實實的房子,為一家人遮風(fēng)避雨。
辛勞一輩子,2008年,已是八旬高齡的張玉珍和大女兒一家終于住進(jìn)了經(jīng)過翻修的房屋。一口低矮木柜,盡管長著白白的霉斑,卻仍是老兩口屋里稍微像樣些的家具。
翻修老屋家里共花了8萬元,楊善洲籌了4萬元。這些錢,是老人這幾年省吃儉用攢下的。多年來與他一起在施甸大亮山上造林的林場工人們說,這幾年老書記的工資一部分用來買藥,另一部分就想攢錢給家里蓋新房。
楊善洲終于遂了一家人的心愿。盡管,實現(xiàn)這個愿望的時間太長太長。
楊善洲去世后,他的親屬從老人收藏信件和筆記本的藤條箱中找到一封泛黃的信。這封信寫于1970年,老人珍藏了整整四十年。
信是全家人委托大女婿寫來的,信中說,"不論下大小雨,家里就都是水,晚上連睡都不敢睡,燒火處都沒有,兩個妹妹一下雨就哭個不停。"這封信沒有產(chǎn)生"效果",家里的房屋依然破舊!
1975年雨季,老屋漏雨十分厲害,沒有哪處是干爽的。張玉珍讓人捎信給楊善洲,讓他想辦法湊點錢幫助家里修修房子。兩個多月過去了,楊善洲寄回30元,并寫來一封信給家里:"我實在沒有錢,這一點秘書可以作證。眼下農(nóng)民比我們困難的還很多,作為一個地委書記,別以為我有錢,這一點需要你們的理解。"
1987年,他到施甸下鄉(xiāng),女婿來找他,說家里房子又漏雨了,能不能給點錢修繕一下。他還是那句話,"我暫時沒錢,這旮旯漏就搬到那旮旯住,攢攏些住。"可當(dāng)他聽說大官市大隊成立了茶葉專業(yè)組,卻缺乏生產(chǎn)資金時,到處借錢,硬是一次湊了800元給專業(yè)組送了過去。如此"慷慨",對楊善洲來說是常事。遇到群眾生產(chǎn)生活有困難,他總是從自己兜里往外掏錢"接濟(jì)一下"。"老書記把'大家'當(dāng)成自己的家,怎么顧得上他的小家?"和他共事過的干部說。
1995年,楊善洲已經(jīng)退休回到大亮山林場種樹,全家想方設(shè)法借了5萬元,在施甸縣城附近買了一塊地,勉強(qiáng)蓋起一幢新房。
蓋好房,老伴找到他:"能不能湊點錢,幫娃娃們還還賬?"楊善洲東拼西湊只湊出9600元,老伴說,"你幾十年就攢了這么點錢?"楊善洲擺了擺手說,"別人不理解我,你還不了解我。"為了不拖累孩子們,楊善洲做主,把蓋起沒幾年的房子賣了。這件事在保山廣為流傳,人們編成了順口溜:"施甸有個楊老當(dāng)('文革'期間被定為'當(dāng)權(quán)派'),清正廉潔心不貪,蓋了新房住不起,還說破窩能避寒。"
面對一些人不解的詢問,楊善洲說:"一個黨員,你把自己的家庭搞得富麗堂皇,別人卻還過著艱難日子,那么,我們常說的'完全、徹底地為人民服務(wù)',不是成了騙人的假話嗎?"
有網(wǎng)友這樣評價楊善洲:"好人!好官!先天下之憂而憂,后天下之樂而樂。""楊善洲在'公德'上無可挑剔,在'私德'上也能兼顧,是一個可比可學(xué)的好父親、好兒子、好丈夫。"(新華社 楊躍萍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