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故事得從“對越自衛(wèi)還擊戰(zhàn)”說起。1979年2月17日,中越邊境爆發(fā)戰(zhàn)爭,他所在的35106部隊92團高機連被派往越南封土縣“117”高地參加戰(zhàn)斗,歷經20多天槍林彈雨煉獄般的日子,我軍最終贏得勝利,他隨軍凱旋歸國。一路上,看見自己戰(zhàn)友的遺體被塑料袋包裹著,靜靜的躺在運輸車上。他知道他永遠失去了他們,失去了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。那一刻他哭了,哭得昏天黑地。那一刻他刻骨銘心地領悟到:不要奢望太多,其實能夠好好活著,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!
1982年10月,他退役回到故鄉(xiāng)臨滄,在永德縣公安局從事刑偵工作。1986年,隨同退休的岳父回到騰沖,被安排在城關鎮(zhèn)政府工作,兩年后,依然熱衷公安工作的他主動提出申請,又如愿調入騰沖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工作至今。
這就是現(xiàn)年57歲,身為副主任科員、二級警督、指紋檢驗工程師的彭中朝,主要工作為指紋檔案管理和指紋檢驗。從警30年的他是公安隊伍中的“老革命”,我們都習慣稱他為“彭老”。
彭老沒有在大學系統(tǒng)學習過專業(yè)知識,他的刑偵路遠比別人走得更加艱難。他刻苦鉆研,憑著對公安工作的熱愛和經過戰(zhàn)火洗禮的堅韌心性,邊做邊學,每天第一個到辦公室,最后一個離開,逐漸從一無所知成為行家里手。通過總結研究,他創(chuàng)造了“逐一定位排查法”的指紋檢驗技術,且每天都要進行幾百次這樣的指紋比對,遇上棘手的案件更是廢寢忘食。
2004年1月18日,正值春節(jié)前夕,騰沖縣北海鄉(xiāng)胡某一家三口在家中遇害。案件就像一枚重磅炸彈,把本該歡樂祥和的節(jié)日氣氛轟炸得支離破碎,特別是北海鄉(xiāng)群眾,更是惶恐不安。案發(fā)后,各級公安機關高度重視,立即成立專案組對案件進行全力偵查。通過現(xiàn)場勘查和走訪調查,除了獲取到幾枚血指紋外再無其他線索,偵查員最終只能將破解這一案件的唯一“鑰匙”交到彭老的手中。彭老頂著巨大壓力,夜以繼日用現(xiàn)場指紋與1980年以來收集的62640枚指紋進行人工比對,同時查詢比對了指紋庫中的210000多枚指紋。經過他夜以繼日180多天的連續(xù)奮戰(zhàn),最終用“逐一定位排查法”鎖定犯罪嫌疑人。這起惡性案件得以成功告破。
在同事們舉杯歡慶、群眾奔走相告的同時,我們的彭老卻因長期飲食不規(guī)律和超強度的工作而病倒了。這時,大家才忽然回憶起:從前總以為他喜歡喝冷茶,其實那是他始終忙于工作忘記喝而每每放涼了;他貌似趴在桌上休息,其實那是他每每在忍受腹部的劇痛;他仰靠在椅背上打盹,其實那是他在盡力和緩一下因連續(xù)奮戰(zhàn)多個晝夜而疲憊生疼的眼睛。
彭老為人謙和,從沒聽他發(fā)過一句牢騷,除了當年請求重回公安隊伍,多年來從未向組織上提出過任何要求,而每次評優(yōu)評先他也總是把機會謙讓給年輕的同事,干起工作來卻從不推諉“謙讓”。2009年底,正在比對指紋的彭老忽感胸悶氣短,同時伴隨劇烈咳嗽。同事們趕緊把他送到醫(yī)院,經過一系列的檢查,醫(yī)生最終確診為左心室肥大、血管變型伴有心臟供血不足,急需馬上手術治療。醫(yī)生介紹,這是一種慢性疾病,病灶是逐步形成的,平時應該會感到不適。彭老這才道出從前偶爾也會感到胸悶,難受,但從未引起注意。近一個月來感覺尤為明顯,同時伴有咳嗽。而此間的他一直以為是感冒之類的小毛病,到附近小診所開點藥服下后依舊堅持工作。這以后,在局領導的強烈“干預”下,彭老隨被家人送往昆明住院治療。三個星期后,完成治療的他出院回家,醫(yī)生一再囑咐他,一定要靜養(yǎng)三個月,可彭老休息了20天后,不顧家人的強烈反對就又回到了工作崗位。
同事關切地問他:“怎么就回來了?醫(yī)生不是讓您靜養(yǎng)三個月嗎?”
彭老笑答:“這假休得太長了,渾身上下難受不是?”
“彭老,您是可以安全著陸的老民警了,用不著這么較真呵!”
“我那么多戰(zhàn)友在戰(zhàn)場上犧牲了,而我還能好好活著,這已經很滿足了……”
平淡的對白,差點讓同事淚流滿面,因大伙忽然間想到,自加入騰沖公安以來,彭老這還是頭一遭休“大假”。嘴上說閑著難受,其實他這是放不下手頭的工作,舍不掉對公安工作的那份執(zhí)著啊;仡^再看彭老,他已經在案頭聚精會神地開展工作了……
30年來,彭老已先后錄入上報指紋檔案40000余份,采集錄入現(xiàn)場指紋6000余枚,利用指紋比對認定犯罪嫌疑人偵破案件800余起,比對指紋協(xié)助破案3000余起。
這方天地里沒有槍林彈雨、生死相搏,有的只是默默堅守,任勞任怨,年復一年。我們的老彭啊,就是這樣一個人。(段宇明)